随 礼
文 | 弯月
星期一,小李走进办公室,人还没站稳,就大声地叹息着诉起苦来,“唉,1000元又没了。”
刚分来不久的女大学生小夏,有些不解地问:“怎么,你的钱被偷啦?”
小李白瞪了小夏一眼,没好气地说:“你懂什么,不知道不要瞎问。”
看来,小李憋着一肚子的火气。
办公室的柳主任是一位慈祥的中年妇女,劝道,“小李,干嘛发火,人家小夏关心你嘛。”接着又问,“怎么,昨天又随份子啦?”
“可不是吗!这样下去,我挣得俩钱儿非被掏干了不可。我还没结婚呢。”小李一脸无奈地哭丧着脸,怏怏不悦地说。
“依我看,这种风气政府非下狠招管一管不行,不然的话,凭咱们无权无职又身份卑微的老百姓,光喊,顶什么用,也只能痛快痛快嘴,发发牢骚罢了。”不知啥时候进来的老杨也掺进来发表意见。
“是啊,不随吧,人家通知你了,以后见了面,脸面上说不过去,难堪;随吧,一年下来,好几千块呢,真叫人有点受不了。”柳主任也是满腹的感慨不已。
小李见自己的随礼遭遇引起了大家的共鸣,顿时来了精神,一时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,口无遮拦嚷嚷起来,“哟,原来,你们也都心痛钱,也是受害者啊!”
老杨不乐意了,“哎,傻小子,你以为我们的钱来得容易,你以为我们生活在仙界,不食人间烟火啊。告诉你,我们不说,不等于对这事没有看法,因为光喊是没用的。”
小李说:“你们是不知道,随就随吧,人之常情,谁叫咱好面子呢。问题是我跟随礼的这个人并不熟悉,只是上次下通知发放文件时见过几次面而已;
“再一个就是饭店招待的饭菜质量和服务叫人看见就堵得慌,没有食欲。服务员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,油渍满身,头上的帽子都变了颜色,脚上穿的鞋看着好像刚从浇过地的田里出来似的,伸出来的手指甲缝里尽是黑黑的污垢,真令人大倒胃口。
“再说上的菜吧,凉拌的不鲜,热炒的不熟,那叫一个郁闷啊。没办法,众人似乎见怪不怪,习以为常了,只好吸烟、喝酒。可我又不会吸烟,不一会儿,便被熏得如云里雾里一般。”
经小李这么一发牢骚,小小办公室里顿时热闹起来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尽诉着委屈和不满。
老杨平时以沉稳不露声色著称,这次见大家对随礼的反对声如此一致,怎甘落后,就像沉寂多年的火山终于爆发了,嗓门又大,第一个便嚷嚷开来:
“去年,我也遇到一回事。一次,朋友家孩子结婚,前去祝贺。吃饭时,我向同桌坐的一个人吸烟借火,谁料,几天后,此人孩子结婚竟通知了我,我说不认识这个人,通知人说,去了就知道了。果然,到达酒店后,原来是这么回事。你们说说,这都哪跟哪啊!”
谁料,一向从不轻易流露表态的柳主任也搭了腔,她接过老杨的话说:
“可不是咋的,现在社会上这样借婚事、丧事聚敛钱财的人多着呢。前年,我经历的比你们说的更离奇、玄乎。
“那年临夏,我刚刚搬进新区,一切人际关系都还很陌生,一天半夜,小区里不知谁家养的宠物狗‘汪汪’地叫个不停,吵得人心烦意乱,再无法入睡。一时,楼上楼下闹得乱哄哄。我和老伴无法,干脆到楼下看看究竟。
“几天后,却意外接到一个电话,某天某时到某餐厅有人婚请。我想,不对啊,我不认识这个人,是否,打错电话了。可又一想,也不对,人家指名道姓让你去,肯定认识,或许自己记性差,忘了。
“到那一看,明白了。原来,那日夜里我们站在一块一起闲聊了会儿狗的话题。你们说,莫名其妙乱叫的狗也可以把人撮合在一起。”
小夏听得肚子都快笑瘪了,眼泪也流了出来,不停地摆着手,“求求你们,别讲了,受不了啦。”
怎奈柳主任、老杨、小李他们早已进入物外两忘的境界,继续着、发泄着一直以来从未找到的对时下结婚随礼不满的默契快感。
正在此时,电话铃响了,小夏赶紧跑过去接,就听小夏不停地“嗯嗯”着,并且说,“知道了,知道了。”
“柳主任、老杨、小李,电话通知下礼拜二你们三人到招待所一楼餐厅参加老周的婚礼。”小夏放下电话转身大声地冲着三人说。
“老周,这么快就要结婚了?”说完这句话,三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。
老周的老伴去世还不足半年,去年从本单位正式办理了退休手续。
“哎,真想不到,现在什么事都实行提速了。”柳主任喃喃自语着。
“现在的社会风气怎么这样啊,年轻的恋爱爱冲动。人老了老了心也那么骚动,弄不明白啊!”老杨牢骚着。
“又是100元没了。”小李抽搐着。
他们都感慨:
人们都反感这件事,却也不身体力行,光喊这样做不好,社会风气要改,可是一旦轮到自己头上,怎么办好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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